王丹阳
4月9日,上海、浙江又各新增两例人感染H7N9禽流感病例。同日江苏省卫生厅通报,江苏省1例人感染H7N9禽流感确诊病例经抢救无效后死亡。
截至昨晚18时,全国H7N9禽流感病例增至28例,其中8例死亡。
虽然本次H7N9新亚型病毒的病源和传播机理尚未定论,但是禽类勾起了人们最大程度的联想。
4月6日,上海全面暂停禽类批发市场活禽交易,两天后,南京也宣布暂停活禽交易;苏州市也暂停活禽交易、暂时关闭所有活禽交易市场,并暂时禁止外来活禽进入苏州市。
周边地区禽类交易随即遭受重创。在苏鲁交界处的江苏沭阳县,清明长假期间就已经出现禽类交易一片冷清的局面。
4月2日江苏省卫生厅通报的四例H7N9禽流感确诊病例中,有一例便来自沭阳。作为江苏省三个省直管县(市)之一,沭阳在2012年跻身于全国百强县。
该县县委一位宣传人员对《第一财经日报》记者称:“4月3日当天连夜开会。”
以往禽类流转、交易的检疫“惯例”,如今也都变了规矩。
鸡鸭摊主:一上午卖三只鸡
4月5日中午,在沭阳县最大的农产品(5.52,-0.02,-0.36%)交易市场城北市场,摊主刘玉霞守着鸡摊,一个上午,她只卖出三只鸡。“平时这里红火的时候,一天能批出上万只。”她说。
城北市场的禽类交易一般在上午,散卖或批发都可,下午,各摊主和批发户就各自收摊。
刘玉霞一个人守着摊位前三个鸡笼,周围已经没有其他任何卖禽类的摊点。她告诉本报记者,这两天来几乎不开市了,但是自己还抱着希望试试看能不能卖掉,因为这些鸡带回去也没用。
“电视台里每天滚动播放禽流感新闻,一天放七八遍,弄得都没人敢吃鸡了。”
刘玉霞为沭阳县城人,平时每日都会从附近镇上的村子里“跑鸡”,大多都是从散养户家中十只八只地收上来。按照正常的行情,每次收三五十只,第二天就能卖掉。
就在前一天,刘玉霞看到,县里防疫检验部门的人员来到市场叮嘱各摊主,以后若是从乡下收鸡,一定要养殖户向当地畜牧兽医站开具检疫证明。
4月4日,清明长假第一天。据悉,沭阳县农委当天召开了技术防疫人员会议,即开始对全县家禽养殖户展开全面排查。
刘玉霞说,平时市场里会有县防疫人员驻点,三五天来一趟,对检疫证明进行抽查。
从4月4日开始,检疫人员每天都会来摊位上要求出示检疫证明,他们要求她,从哪户收的就问哪户要检疫证明,收到市场后要给他们看一看。
据本报记者走访了解,各地主要对禽类的检疫流程是:从养殖场出栏后接受所在地动物检疫部门的防疫检查,由此开具检疫证明,这也是禽类流通环节中至关重要的通行证。当这批家禽运抵销售地后,需要再度接受检疫和消毒,由此复查检疫证。
随着4日上海市送检鸽子样品中被检测到H7N9禽流感病毒后,各地再次加强了对禽类运输的风险评估。
养殖户:一般都主动报检
徐明是长期在城北市场做禽类批发的运输商。每天下午,他会开着车前往连云港(3.30,-0.01,-0.30%)或者淮安的两家大型养殖集团收鸡,晚上到沭阳,再于翌日一早七八点拖到城北市场批售。
从当地养殖场收鸡的时候,对方会向当地防疫部门报检,再由当地防疫站出具检疫证明。对徐明来说,检疫证明就像是驾驶证,目前,像徐明这样的个体批发商在整个城北市场有四家。几天前,县里防疫人员来找他们,让他们停止卖鸡。对方对他说:“别的地方都有烧掉的,这边不烧,就先别卖了。”
徐明说,他在城北市场设点销售,每月向县防疫部门缴检疫费,就能在有需要时开具检疫证明。县防疫部门会隔三岔五来对鸡鸭进行抽检。
有了这张证明,他就可以向前来买卖的主顾出示,或让对方带走。
目前,他的货源来自广东温氏集团的连云港东海养殖场,这几天,公司一直打电话给他,问他要不要来拿鸡,肉鸡的价格已经由5.6元/斤降低到了两三元/斤。
虽然每次对方都会出具当地的检疫合格证明,但是城北市场检疫人员告诉他,这已经没用了。
清明的时候,市场交易量急剧下滑,徐明一下子积压了四五百只鸡,然而自己又没办法养,所以他只能折本1块多一斤卖出。
沭阳县青伊湖镇上的刘波就是徐明的主顾之一,前几天他打电话给徐明,希望对方能回收,但被同样发愁的徐明拒绝。
由于本次H7N9确诊病例中有一例病患来自青伊湖镇,镇上的禽类市场很快开始冷清。
清明时,刘波家中的鸡棚囤了约十几只鸡。现在他发愁的是,这些卖不掉的鸡不能适应家中养殖环境。
刘波向徐明购进草鸡,再向镇上一户养殖中户购进肉鸡,每天天一破晓,他便着手把前一天买来的鸡进行屠宰加工,再上集市卖。
他所在的集市一个月只开张四天,“一年两百块摊位费,但都没人来管,连桌子都是自己带过去。”其余的时间,他就到镇上的主路上卖。
当地对养殖户防疫实行主动报检,养殖户只要将鸡给客户,就必须致电镇防疫站,由防疫站来人开具检疫证明。刘波称,养殖户一般都会主动报检,“不报的话万一出事了养殖户就完了。”刘波说。
不过他也告诉本报记者,防疫人员对活禽进行防疫,对于死禽的去向就无法监管。
检疫部门:“一只不落”地注射疫苗
青伊湖镇上的养殖户老胡平时一直为刘波供应草鸡,最多的时候有千把只鸡。
老胡称,自己是在家带着孙子没事干才刚从去年开始养鸡,并不算正规的养殖户。
鸡苗进栏后,他会收到镇防疫站的烟熏消毒粉,在鸡棚里熏草料消毒,之后再用镇上发的消毒水。鸡出栏时,他要向镇防疫站报检。
“他们有时间就来,没时间就不来,只要鸡没生毛病、没蔫、没拉稀就可以拖走。”老胡说,“一只一只检查是不可能的,大致看一下。”
上海市农委服务热线的一位养殖兽医对本报记者称,由于鸡生病都是体现为群体性症状,所以诊断起来往往看一群就够。
青伊湖镇畜牧防疫站一位王姓站长告诉记者,镇上平时的防疫工作是严格按照检疫规程来执行。
据其介绍,从4月4日开始,相关部门针对全镇所有养殖户饲养的鸡,“一只不落”地注射疫苗。“目前还剩几个大村没有排查完毕”。
此前,沭阳县农委副主任文剑波曾向本报记者表示,由于禽类养殖数据是动态式、滚动式更新的,受到季节和市场行情的影响,所以要重新对养殖户数和只数进行排查统计。
青伊湖15个村,每天白天排查,晚上由兽医去打针,疫苗全为H5型。上述站长称,打何种针都由县里规定执行,不能私自决定。上海市农委一位兽医对本报记者说,虽然针对H7N9新亚型病毒的禽用疫苗目前还未被研发,但是H5型疫苗或可起到交叉保护作用,防止其他流感发生后引起病毒进一步变异。
沭阳县郊某开发区边,有一个叫沂河塘的风景秀美之地,为淮河支流沂河流经沭阳的一段。宽阔的河滩边,分布有十户左右禽鸭养殖场。
河边的养殖户老张养了五六千只老鸭,正在等待5月出栏。截至4月6日,县检疫部门还没有人到张老板的养殖场检查,他说,在鸭苗进栏后,他就花钱买疫苗给每只鸭子打针。
“本来的H5型是县里免费供应的,但是为了防止别的流感,我就买了一种防疫范围更大的活株疫苗。”
张老板自称也属于散户,和批发商之间并没有任何协议,所以存在风险。他日夜守在棚内,等待老鸭出栏时有批发商来收。沂河塘的鸭子多被运往上海、浙江,现在,他开始担心到时不会再有人来收。